您现在的位置:嵩山 >> 嵩山传说 >> 宋司马光其人其诗

十年动乱时期,提到司马光,就像提到恶魔一样。近年来不同了,对司马光逐渐作了较公允的评价。学术繁荣总是以政治清明为前提的。

他与王安石都是宰相中的读书人,恰巧都是很固执的人。他批评王安石“自信太厚”,其实也适用于他自己;自信太厚也容易排他。他们之间的冲突,固有政见上的分歧,也有意气用事地方。所谓意气用事,也即心理上失去平衡,因而各用报复手段来对付,这也使我们感到,一个政治家心理上的平衡,对于治国平天下,关系又何等重要。

他与王安石的私人交情本来还好,他的诗集中就有《和王介甫明妃曲》、《和王介甫烘虱》。他们都死于元祐元年(),安石则早死五个月,司马光得悉后,在致吕诲叔(吕公著)信中,一面批评王安石政治上的过错,一面主张朝廷应“优加厚礼”,免得翻覆之徒(指吕惠卿等)乘机中伤安石,究不失为大臣风度。

这样说,并不否认司马光的保守一面。他对“祖宗家法”太拘泥了。太祖、太宗纵然英明,又怎能预计到子孙朝瞬息万变的局势?许顗《彦周诗话》记他游嵩山寺院时,见壁间有诗四句云:“一团茅草乱蓬蓬,蓦地烧天蓦地空。争似满炉煨榾柮(柴块),慢腾腾地热烘烘。”旁题有四字:“勿毁此诗。”寺僧告诉许顗说:“此四字司马相公亲书也。”就诗论诗,寓意原也不错,热量的放射总要经得起持久,不要顷刻之间就此消歇。但司马光所以特别欣赏此诗,还是和他保守思想有相通处。躁进固然要误事,稳健却也常成为因循的饰称。如果光从慢腾腾中去取热量,那么,人们也只能一辈子得到这么一点儿暖意。

同样不能否认的是他品德上的正直、严谨与诚实。思想保守和品德优良之间的矛盾,在古人中常常有之。读了他的家书《训俭示康》,使人感到古板,却又是可爱的古板。他生前有很高的威望,死后京师人罢市往吊,这也并非全出于对旧势力的附和。蔡上翔的《王荆公年谱考略》,多为王安石雪谤,对元祐党人虽颇为不满,对司马光本人却很尊敬,但由此而认为《涑水纪闻》非出司马光之手、《与王介甫书》有元祐党人“增添改窜”处,却又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了。

他的诗,数量不少。他的《温公续诗话》,却是继欧阳修《六一诗话》之后宋人诗话中的第二部,其中如林逋之“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”,魏野之“数声离岸橹,几点别州山”,韩琦之“花去晓丛蜂蝶乱,雨匀春圃桔槔闲”,耿仙芝之“浅水短芜调马地,淡云微雨养花天”等句,都是他最先表出,又如评杜甫“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”云:“山河在,明无余物矣;草木深,明无人矣。花鸟,平时可娱之物,见之而泣,闻之而悲,则时可知矣。”这都说明他很有理解能力和文学眼光。

贺裳《载酒园诗话》云:“荆公诗,人犹称之,温公绝无言及者。余喜其清醇,亦一时雅音。”但贺氏接下去举的却非司马光的好诗,下面试另举数首,如《早行》云:“寒犬吠柴门,荒鸡鸣远村。河声空自急,月影不曾浑。木末星犹白,榛中露已繁。客心独惆怅,四顾与谁言。”一、二两句,犬吠鸡鸣,近远交错,声是实写,第三句指此时河中尚无行舟,声是虚写。四句月影未浑,正见天尚未明,五句以月带星,以露繁点明时令。末句实是说四顾无人,仍归结到诗题。

早行诗以温庭筠《商山早行》的“鸡声茅店月,人迹板桥霜”为最精彩,但全诗也只是这两句好。南宋的刘克庄也有一首《早行》:“店妪明灯送,前村认未真。山头云似雪,陌上树如人。渐觉高星少,才分远烧新。何须看堠子,来往暗知津。”既写风土,又抒人情,亦早行诗中的名篇。《道傍田家》云:“道傍田家翁妪俱垂白,败屋萧条无壮息。翁携镰索妪携箕,自向薄田收黍稷。静夜偷舂避债家,比明门外已如麻。筋疲力弊不入腹,未议县官租税足。”

因为怕被债家知道,这对老夫妻只得将白天收割来的粮食,在夜间偷偷舂捣,不料一到天亮,索债的人已经盈门。全诗的沉痛着力处在末句:田家虽饿着肚子,官府却取之于民,藏之于官。“未议”就是“不说”,又怎敢说?

《鸡》云:“羽短笼深不得飞,久留宁为稻粱肥?胶胶风雨鸣何益,满室高眠正掩扉。”古代报晓,多赖鸡鸣,尤其在风雨时节。雄鸡一声,曾唤起多少有心人发愤的壮志,如晋祖逖夜闻荒鸡,便说:“此非恶声也。”遂起身而舞。可是现在大家既然关起门来睡大觉,鸡又何苦多此一啼。

《春》云:“红桃素李竞年华,周遍长安万万家。何事青青庭下柏,东风吹尽亦无花。”此诗为正话反说,意思是柏虽无花,却能长青,桃李浓艳,为时有限。诗题单用一“春”字,却意味深长,和作者五言《春游》的“人物竞纷华,骊驹逐钿车。此时松与柏,不及道旁花”,实为一意两咏。

《归雁》云:“亦知南国稻粱肥?水满春江努力归。闻道楚人缯缴细,平沙短草尽藏机。”这首当是被新党排挤后之作,和《独步至洛滨》的“草软波清沙径微,手持筇竹着深衣。白鸥不信忘机久,见我犹穿岸柳飞”,《闲居》的“故人通贵绝相过,门外真堪置雀罗。我已幽慵僮更懒,雨来春草一番多”,都是这种牢骚情绪的发泄。《闲居》的末两句,又可和王安石《偶书》的“我亦暮年专一壑,偶闻车马便惊猜”相对照。

《居洛初夏作》云:“四月清和雨乍晴,南山当户转分明。更无柳絮因风起,唯有葵花向日倾。”陈衍《宋诗精华录》题作《客中初夏》,陈氏并云:“此诗元祐入相时之作。”但题目既说“客中”,又如何会是入相时作?他大概从第三句“更无柳絮因风起”推想必是新党失势之时,其实只是祈望之词,即含但愿之意。

最后举一首《梦稚子》:“穷泉纤骨已成尘,幽草闲花二十春。昔日相逢犹是梦,今宵梦里更非真。”于质朴中见沉痛。这稚子当是指他儿子。据邵伯温《邵氏闻见录》卷十八,说司马光没有儿子,以族人之子康(字公休)为子。伯温与司马康交谊甚厚,所言当可信。想是这一稚子死后,司马光就没有亲生的儿子,故以族子为嗣。

司马光之父司马池,亦能诗。司马光文集中的韩秉国,实即韩维,字持国,因“持”与“池”音近,古人避“嫌讳”,故改称秉国。司马池曾有《行色》云:“冷于陂水淡于秋,远陌初穷到渡头。赖是(幸亏)丹青不能画,画成应遣一生愁。”颇为人传诵。梅尧臣曾说:作诗“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,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,然后为至也”。张耒以为司马池此诗,也能达到这种境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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