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木舟那山,那水,那人《山东画报》年第9期封面《那山,那水,那人》一文刊登于《山东画报》年第9期杂志上(见上图),编入该刊的“齐鲁风情”专栏,作者冯克力,摄影记者徐涛,内容是关于当时临朐县嵩山乡的。《山东画报》时为八开大版,除去封面封底,内页32码,而此文就占了4页。全文字左右,8幅图片,且多为彩照。文笔流畅、自然、朴实,图文并茂,读来令人倍感亲切,兹将全文录于下,以飨读者。(1)原文图注:晒柿子那山那水那人——临朐嵩山散记冯克力撰文徐涛摄影(2)原文图注:石堰与山羊(3)原文图注:农家的摇篮去年()深秋,老徐到临朐县的嵩山乡采访,拍回来一组表现山乡秋色的照片。照片很美,大家争相传看。老徐怂恿我跟他到嵩山乡看看,说那里“山美,水美,人也美。”我当然想去。就在今年的麦黄时节,我们终于成行了。(4)原文图注:压碾归来的大嫂嵩山乡在临朐县的西北部。境内的主峰是嵩山,海拔七百多米。嵩山是一条不大的山脉,在地域上,属于沂蒙山区。嵩山是一个典型的山区乡,光是海拔五百米以上的山头就有八个。站在乡里的任何一个地方,抬头看看,四下里没有不是山的,山连着山,峰叠着峰,望不到头。有句成语叫“开门见山”,嵩山的人岂止是“见山”,压根就住在山上,长在山上。有些大山,从下面看去光秃秃的,好象连草也不大爱长,可这样的山上,偏偏能长住人。坐着汽车往山上去,不时会发现一些散落在大山里的村庄,小的八九户,大的几十家。村里的房子,墙是用山石垒的,屋顶是用山草苫的,又是紧贴着大山盖的,与大山浑然一体,只有留心看,才能分辨得出。有个叫周家山顶的村庄,名副其实,座落在山顶上。房子和院子的下面全是坚硬平整的青石板,房基也用不着打,地面也用不着铺,便是一个天然的金石晒谷场。村里上上下下的台阶,许多也是在石板上凿的,又结实,又周整,很好走。在村里,我问个小伙子,祖上在这里住了几代了?小伙子茫然地看着我,直摇头。又问一个五十开外的汉子,也是摇头,但他说山后有一片坟地,埋着以往村里死去的人。过去,坟地里有块一人多高的石碑,刻着先人的姓名,还记着谁先来这里定居,什么年月来的。文革初破“四旧”,碑让村里的后生们给砸了,又没人记下上面的话,许多事便无从考究了……在嵩山乡的几天里,望着悬挂在山间的一个个村庄,端详着座落在青石板上的一间间农舍,我常常联想到扎根在石缝里、山崖间的那一株株老树,那一棵棵小草,并每每为之肃然起敬。(5)原文图注:父与子山里最怕的是旱,山里人最珍贵的是水。嵩山十年便有九旱,而每年的春夏之交,更是必旱无疑。今年又是一连几个月没下雨,到嵩山后,听乡干部们谈的,十有八九是关于抗旱的,关于水的。沿路见的坡里的农民,不是推着水车上山去,就是挑着空桶下山来。水库里的水,放得只剩了库底儿,刚刚能保证鱼苗存活。大大小小的塘坝也多已提干,塘底龟裂着一道道口子,朝天上张着;天上是一动不动的太阳。那些挂在山崖上的村庄,正常情况下,靠了一两处水流只有指头粗细的山泉,刚刚能满足人畜用水,此时,连吃水也紧张了,纷纷往乡里告急。下来采访拍照,最忌阴天下雨,目睹旱情给山区人民带来的种种苦难,和老徐两个人,竟也一改职业的心理,盼着下雨了。不光盼着下雨,见了水就亲得什么似的,哪怕是一道涓涓的细流,一个小小的水洼。(6)原文图注:秋韵还真下雨了!就在我们到嵩山的那天下午。可惜不大,疏疏落落的雨点夹着细碎的冰雹,落在干得冒烟儿的地上,噗噗地响。雨下了半个来钟头,刚好把地皮湿过来,就停了。这场雨虽不解决什么问题,乡里的人还是挺高兴,他们把这场雨看作吉兆,预测几天内将有更大的雨下。我们下去采访便时时留心着天象的变化,眼巴巴地看着天上的云彩聚了又散,散了又聚。有一次还看见了日晕,乡里的干部手搭凉篷十分把握地说,这下可该有雨了。结果,雨还是没下来。雨没下,真是不幸。而我们却在这“不幸”中,更加深切地感受了山里人对水的渴望,对水的感情,还有他们不向命运低头的顽强性格。几天里,我们时常看到山里的农民肩上挑着一担水,手里拎着一把镢头,身后随着一个孩子,双手捧着个扎好的塑料袋,里面用水泡着玉米种,小心看着路,跟着大人,一步一歪地往山上的地里去。在这大旱之年,山里不知有多少亩的庄稼,都是这样种上的。(7)原文图注:走亲戚的人南蒋村有个老农,承包了山坳里的一片果林和几亩山地。他爬上爬下,找遍了山坳,终于在山半腰上找见了一个山泉。他高兴得手忙脚乱,赶紧在泉子下面挖了个小坑。不一会儿,水就把小坑溢满了。他不惜破费,到供销社买来三百多米的塑料管,把水从山上引下来,点点滴滴,攒到一个池子里,留着浇树用。怕水从池底渗了,用一块大塑料布,将池底和池子的四壁严严地封起来;怕水蒸发了,又在上面蒙了块塑料布。我怀着三分兴趣、七分敬意,参观了这个农民的“引水工程”。老农有五十来岁,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褂子,上面印满了汗迹,敞着紫黑的胸膛,乐颠颠地跑在前面引路。顺着那条在草丛中蜿蜒而上的白塑料管,走到泉头,我看见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山泉。所谓山泉,是夸张的叫法,不过有个石缝往外渗水就是了,水渗得极少,游丝一般,几乎看不大出来。白塑料管的一头搭在里面。以防沙土进去,管子头上裹了块纱布。为了让水引得顺畅,老农插上管子后,在另一头吸了口气,使管内形成负压,抽着泉子里的水往山下去。因水渗得太少,不够管子抽的,进去了空气,嗞嗞地响;响声很大,几十步外都能听见。站在泉边,整个山坳尽收眼底。老农一手拤腰,一手用衣襟扇着风,深情地俯视着山坳。山坳里长满了枝繁叶茂的果树,果树下间种着油亮亮的蔬菜和黄烟……等到秋天,柿子黄了,山楂红了,大自然孕育了一年的神韵和色彩一一呈现出来的时候,这个山坳,不,整个嵩山乡的山山岭岭,将变得更加好看,更加迷人。(8)原文图注:青石板上的遐想由于季节的原因,我没有看到嵩山的秋色。可是,我却深深地理解了老徐对嵩山乡的那句由衷的赞语。是啊,那重重叠叠的山,那点点滴滴的水,还有那些世世代代的人,太美了!文中大部分照片拍于年秋季,作者冯克力则是次年夏季来嵩山采访。日前,在县图书馆查阅资料时,我见到此文。面对30多年前在省级报刊上介绍家乡的文字、图片,当时的心情有些激动。嵩山的山山水水,一个个鲜活的人物,一幅幅记忆中逐渐逝去的场景,一一浮现在眼前。不说别的,单那坐在摇篮里的、那趴在装满地瓜手推车的小孩,还有那在青石墙边双手托腮、正在遐想的男孩,都会引发我无限感慨。在当时条件下的县乡一级,照相算是“奢侈”行为,更何况,那时胶片加暗房技术冲洗出来的照片,更加珍贵,带给人不一样的感觉。两位记者亲历一个地方,用几天时间采访,精心撰成一篇稿件,其职业精神也值得我们学习。冯克力先生近照更激动的是,通过华兴印刷厂王兆杰先生,我辗转电话联系上了冯克力先生(见上图)。冯克力,年生于济南,服过兵役,做过工,早年曾任《山东画报》编辑,政经编辑室主任,后供职山东画报出版社,年起受命编辑创办《老照片》,任执行主编、主编,十余年来潜心老照片的征集、出版与研究。所主编的《老照片》开创了中国出版业的“读图时代”,先后入选“改革开放三十年最具影响力的本书”“共和国60年60本书”,著有《感言老照片》《当历史可以观看》等。他是中国摄影家协会摄影史研究委员会委员。《山东画报》年第9期的文字编辑就是冯先生。据他回忆,年正好32岁,受报社安排,6月前后,他与徐涛来嵩山乡采访乡村发展,顺便了解当地风土人情,一共待了三四天,嵩山的山、水、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。返回省城后,结合徐涛两次摄影写成此文。他感慨地说,至今难以忘怀那次嵩山之行,也没想到30年后还有人记得这篇文章。冯先生说,徐涛当时是《山东画报》社摄影记者,比他大三四岁,那篇文章发出后不久就辞职去了深圳,一直没有联系上他,其具体情况目前不知。冯先生最后问起嵩山现在的情况。我告诉他,嵩山同全县全国一样,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山还是那些山,但山更美了;水还是那些水,但人们早已不再为水发愁了;人们的生活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。唯一没变的是“不向命运低头的顽强性格”。我希望冯先生故地重游,再次实地感受并书写30多年来嵩山的发展变化,冯先生爽快地接受了邀请。我期待着与冯先生的见面,美丽嵩山也期待着冯先生的再次光临!(感谢马玉顺先生亲为润色。)年11月4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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