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很多士大夫仕途失意,于是便逐渐地接触禅宗,希望从中得到一种生命的提示,也渴望得到暂时的解脱。可是很多人会感到疑惑,到底禅是什么?禅其实是“禅那”的音译,本义是静虑,引申为修正觉性的方法。而禅宗则是本土化的佛教,更适合人们日常修行。
由于诗歌与禅修在情感、思维等方面具有微妙的联系,所以禅宗的教义很快就引起了很多诗人的兴趣,在某种程度上提升了他们的心智水平,更让才子们觉得内心安详,不再烦躁不安,也逐渐变得沉稳和淡定。下面分享王维隐居嵩山时创作的七律,很少有人读过,笔墨酣畅,更充满禅意。
过乘如禅师萧居士嵩丘兰若
盛唐王维
无着天亲弟与兄,嵩丘兰若一峰晴。
食随鸣磬巢乌下,行踏空林落叶声。
迸水定侵香案湿,雨花应共石床平。
深洞长松何所有,俨然天竺古先生。
王维是唐代千年一遇的才子,他有一段时间曾隐居于嵩山,并与一些禅宗人士来往密切。乘如禅师和萧居士是一对亲兄弟,前者已经出家,后者则是带发修行。诗人有一次经过他们隐居的兰若(即寺院),有感于其俭朴的生活环境,于是赋诗感怀。
首联介绍这对弟兄的生活环境,“无着天亲弟与兄,嵩丘兰若一峰晴。”王维熟读典籍,也曾认真钻研过佛经,所以很多词语都可以信手拈来,却显得贴切自然。无着、天亲,都是梵语的音译,他们既是一对兄弟,又都是大乘佛教一个派别的创始人。作者以此比喻乘如禅师和萧居士,显得极其恰当。
他们住在嵩山的一个山洞里,那里既是他们的家,也是每天参禅打坐之处。“一峰晴”,点出他们在高高的山峰,每天伴着白云和霞光,虽然显得极其清寂,却没有尘世的烦恼,可以安心地读书和静坐。
接下来具体描写这对兄弟的日常生活,“食随鸣磬巢乌下,行踏空林落叶声。”他们与鸦雀作伴,在悠扬的磬声中进食;空旷的树林里落叶遍地,青苔和草皮上都曾留下过他们深深的足迹。
读者也能想象出,山花璀璨的春天里,他们一定会兴致勃勃地在溪畔赏花,感受极目无氛垢的清新;烈日炎炎的盛夏中,兄弟俩也会悠然地在茂密的松荫下乘凉,体会斜阳照墟落的悠闲。
颈联描绘兰若中的情景,“迸水定侵香案湿,雨花应共石床平。”从山涧里泻落的水花,四处迸溅,也浸湿了高高的香案;随风飘落的雨丝,也飞到他们睡觉的石床上。“定侵、应共”,虚实结合,既有作者的想象,又应该是兄弟俩生活环境的生动写照。
诗人只用短短两句,就展现了洞里的主要陈设。除了香案和石床,估计还有一些衣物、被褥、雨具等日常用品,但都是必不可少,而没有一件值得炫耀的物品。如此简陋的居所和生活设施,一般人根本无法长期居住,他们却能苦中作乐,享受每一天的快乐和悠闲。
最后两句表达了作者对他们的赞赏之意,也充满了禅意,“深洞长松何所有,俨然天竺古先生。”参天的松树旁边就是那个深邃的洞穴,他们住在里面,里面有些什么呢?人们即使不得而知,却仿佛看见了天竺国来的两位古先生。
“何所有”三字,呼应颈联中虚写的“香案、石床”;“古先生”,是指老子在天竺成佛,人称古先生。诗人以此赞美他们早已融入禅境,好像已经修炼成佛了。
王维当时虽然正在隐居,但是其实他的内心矛盾重重,毕竟当时他才三十出头,而且才华卓越,他当然不愿从此避世。后来他就给当时的宰相张九龄写了一首诗,并在其中表达出自己渴望为国效力的决心。
不过王维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对佛教的兴趣,而且其结交的朋友中有相当数量都是禅者。诗人曾说自己中岁颇好道,晚家南山陲,甚至感悟到行到水穷处、坐看云起时。王维的这首七律笔墨酣畅,虽然描写了一对兄弟的修禅经历,其实也传达出他对禅境的无比向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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